【欧洲时报刘望山编译报道】杰米·奥利弗（Jamie Oliver）出道时是一位和颜悦色的厨师，满脸堆着坏笑。
如今，他年纪大了，脾气也长了，却依然为改善孩子们的饮食习惯而火力全开，不过这离不开几位意大利老奶奶的功劳。本文作者卡洛琳·哈特（Carolyn Hart）拜访了他。
图为杰米·奥利弗的新书《Jamie cooks Italy》。（图片来源：Jamie脸书截图）
“英国对儿童饮食无动于衷，却对狗食斤斤计较”
和杰米·奥利弗见面的前一天晚上，他的公司传言有大事要发生。“一切都将水落石出！”他们说道。第二天早上，有消息称伦敦市长萨迪克·汗（Sadiq Khan）计划在首都地铁和公交系统全面禁止投放垃圾食品广告，在学校周围400米范围内禁止开设热食外卖店——这是奥利弗与汗长达28个月合作的最新成果。“今天是个大日子，”奥利弗在杰米总部这样告诉我。
杰米总部位于伦敦北部酋长球场（Emirates Stadium）附近，由仓库改建而成，充满年轻的张力。这里有一间开放式厨房，架子上摆放着旧瓷器，桌椅不太配套，还有各种沙发。墙上挂着大写的“大爱”（Big Love），楼上的金属托梁和横梁掠过组装工人的头顶。身着牛仔裤和浅绿色衬衫的奥利弗，正准备接受一系列电视采访。
“我和萨迪克曾为一封跨党派提议共事。这需要下不少功夫，但现在他站起来说，‘我正在按下操纵杆。’这对英国来说是个重大、果断而罕见的决定，在国际上亦是如此。英国首相特雷莎·梅可能会因此出名，”他补充说，“少年弱则国弱。”
电视生涯大获成功，21本烹饪书（大多数是畅销书）著作等身，净资产2.4亿英镑，汉普斯特德（Hampstead）房产和埃塞克斯（Essex）庄园价值共计900万英镑，妻子朱尔斯知书达理（他刚以妻子的名义与英国鞋类品牌Seven Feet Apart合作，将新款运动鞋命名为JO-18，纪念他们结婚18周年纪念日），孩子们（Poppy Honey、Daisy Boo、Petal Blossom、Buddy Bear和River Rocket）活泼可爱。
拿掉这些身份和标签后，奥利弗最为人熟知的是他为遏制儿童肥胖所作出的努力。（他的目标是在2030年前，将英国肥胖儿童人数减半。）他已经为此奋斗了十多年。“和我打过交道的英国首相已经有五位了。布莱尔是第一个承认国家对4至16岁儿童健康负责的人。国家对这个群体的饮食无动于衷，却对狗食斤斤计较。”
15年过去了，他开始注意到人们的态度发生了变化。“过去半年里，风气已经有所转变——那些总是抱怨保姆式国家（译者注：保姆式国家指政府用一系列提议鼓励公民改变生活习惯，但这种做法却不为民众接受，认为国家替公民作决定，却低估了每个人的责任心。）的人，看起来已近不合时宜，似乎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当然，奥利弗的运动也为他招致了无情的抨击。
他曾批评土耳其炸卷（Turkey Twizzlers）不健康，还提议超市“买一赠一”活动不应仅限于高糖和垃圾食品，这些建议引发反对者的口诛笔伐。人们说他“扫兴”，推行“保姆国家的政策惩罚穷人”，指责他不让广告机构挣钱，是个伪君子，让美国母亲失望，无法理解什么是贫穷、什么是买不起更健康的食物。
“是的，”奥利弗说，“我不喜欢（这些批评）。过去十年里，人们打完我的左脸打右脸。这让我感到厌烦，但捍卫我的立场更加重要。总而言之，”他讽刺地说，“我所最关心的人群——肥胖儿童和他们的父母——恰恰是那些不喜欢我的人。”
图为杰米·奥利弗制作的意大利菜品。（图片来源：Jamie脸书截图）
公路美食之旅 重温与食物的情感联结
奥利弗坦诚他此前“从没有过这样的遭遇。我是一个喜欢做饭的简单男孩。我讨厌上学，不参与政治。”
他出生于埃塞克斯郡，从小在父母的酒吧“板球运动员”（The Cricketers）打工。第一份正式工作是在意大利主厨安东尼·卡鲁齐奥（Antonio Carluccio）的餐厅担任糕点厨师，这家餐厅位于伦敦尼尔街（Neal Street），现在已经关闭了。
此后，他又跳槽到河畔咖啡馆工作，并迎来了事业的重大转机。1997年，英国广播公司在河畔咖啡馆（River Café）拍摄纪录片《圣诞节》。奥利弗顶替缺席的同事，在片中客串了一个没有台词的角色，立刻引起了导演注意。
BBC为奥利弗打造了一档名为《原味主厨》（The Naked Chef）的节目，由此诞生了他的第一本同名畅销书。河畔咖啡馆也让奥利弗爱上意大利美食。随着岁月的流逝，他已经完全爱上了这个国家，并出版了一系列关于意大利美食的书籍。
奥利弗的最新著作再次回归公路电影主题，在亦师亦友的真纳罗·卡塔洛（Gennaro Contaldo）的陪伴下，开启意大利美食之旅。这本书献给了他在伦敦的第一位老板卡鲁齐奥，读者可以在第56页找到独家食谱。
《杰米做意大利餐》（Jamie CooksItaly，人们会下意识地想到“又”这个词）是奥利弗继出版《来吃意大利：杰米·奥利弗的美食出走》（Jamie‘s Italy）后时隔13年的作品。为什么这个国家令他念念不忘呢？“有种力量把我拉回来，”他说，“这可不是我自命不凡。”
然而，即便是意大利，也和奥利弗的所思所想不太一样。书中的他想探索乡村美食，但正如他所言，“意大利正在改变，年轻女孩的饮食和英国女孩一样糟糕，甚至更糟糕。她们买快餐，而不是亲自下厨做饭。”他告诉我，我们已经失去了旧时与食物的联结，因为现代女性忙于工作，没有时间下厨。厨房缺乏人气，让食品行业趁虚而入。于是就诞生了半成品——这些不过是受到了利益的驱使，与优质食材无关。
因此，奥利弗在新书中，拜访了老一代意大利人——也就是意大利的老奶奶们。她们仍坚持用意大利食谱烹饪，无论是皮埃蒙特还是那不勒斯，无论是巴西里卡塔还是普利亚。
骑自行车的男孩们、游泳裤、圆筒冰淇淋、篝火，奥利弗的意大利之旅听起来绝对劲爆（旅程将于今年晚些时候在电视上播出），公路旅行故事满满。
事实上，奥利弗希望这是一本“意大利之书……美味手册”，包括家庭食谱、经典搭配、新口味搭配、以及方便的小贴士。这本书的亮点包括一款托斯卡纳的汤羹（奥利弗称其为“蔬菜汤的野味表亲”）、一种口味甘美的白烩饭、慢煮牛肉以及料理章鱼的四种方式。
提供意大利家常菜的速成课之余，这本书或许也表达了对于回归简约而轻松生活的渴望。回顾奥利弗第一次在卡鲁齐奥位于尼尔街的餐厅遇到卡塔洛的那天，那几乎是30年前的故事了。
至于相应的电视节目，“它已经超出预算了，花了两年时间制作，你会喜欢的，”奥利弗兴奋地说。但很明显的是，和老奶奶们做饭并不容易。“她们总是需要躺下睡一会儿，或是非常健忘。这很艰难，但我还是很爱她们。”他说。
做一名议员？“你不想在国会看到我”
奥利弗最杰出的才能之一是，他能够将录节目和出书无缝衔接。但我不得不说，他开餐馆的副业真是个悲剧。他在伦敦东部开设的餐厅“十五”（Fifteen）实施了学徒计划，还获了奖。6年后，第一家“杰米的意大利餐厅”（Jamie’s Italian）于2008年在牛津开张，巅峰时期门店数量达到了42家。不过，这家连锁店已经开始逐步瓦解，员工和供应商都在减少。
最近，37家“杰米的意大利餐厅”中关停了12家，他和美国烧烤专家一起经营的餐厅Barbecoas的两家门店也全部关闭，再加上与澳大利亚门店创始人的见面，都令他颇受打击。他的情绪非常沮丧，却还在热情地向我展示圣保罗大教堂附近的Barbecoas餐厅（停业后他一直设法回购）。
“餐厅非常温馨，”他说，“那里有价值40万英镑的排风扇，客人是看不到的。每个人面前都有木炭生火。你看圣保罗大教堂的景观多好。我太爱它了。”
他本来有机会挽救伦敦金融城的街景，不过他承认“在高街开店很难生存，往往人财两缺。我付的薪水在最低工资水平之上，我用的是可持续鱼类，肉源安全放心。如果你有所在意、有所坚持，想从事餐饮业就不容易。成本、租金、税收都在增加，所有人最后都得完蛋。皮卡迪利大街的Barbecoa每周营收9万英镑，但我得需要11万英镑才能生存下去。”他曾经说过，关闭餐厅是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最糟糕的事情。
我问他，你为什么要让自己经历这一切呢？你干嘛不干脆把地卖掉，做一名议员，在国会继续斗争呢？这个建议似乎令他震惊了；实际上，他至少沉默了3秒钟。“但你不会想要在国会看到我的，”他最终说道。好吧，其实我会想看到他的。他充满激情、执着单纯、永葆活力……但是他会受不了的。
“15年来我没做过一件聪明的事，”他说，“以前我按惯例行事。我接受采访时所说的也不过都是套路。有了孩子之后，我发生了转变。我意识到，街上那些讨厌的孩子们也是别人家的宝贝，所以他们也很重要。儿童肥胖是我每天想到的第一件事和最后一件事，很少有人会这样。”
正如你可能想象得那样，奥利弗和家人的饮食非常健康。他的体重甚至轻了好几斤，主要是少吃肉，多吃蔬菜和坚果，多做体育运动。但他也承认，自己的孩子偶尔也会去麦当劳。“他们想去的话，我一般都会同意，因为其余95%的时间里他们的饮食都非常健康，”他说，“如果他们想出去喝一杯碳酸饮料，我也不会在意，因为我们家里没有。”
“不是我，是政府该为儿童肥胖负全责”
那么，如果他家孩子可以偶尔吃垃圾食品，凭什么其他人不能呢？他为什么要发起运动呢？
“我别无选择，”他说。看看统计数据，你就明白了。根据英国全国儿童测量计划（National Child Measurement Programme）的最新数据显示，约有3.7万名4岁至11岁儿童被划分为严重肥胖，使得英国成为西欧地区最肥胖的国家。
“这些肥胖儿童中，85%成年后也处于肥胖状态，”奥利弗说，“他们的生产力会降低，早期死亡率会更高，而且会更加不快乐，这将给国家带来巨大损失。我曾与马克·卡尼（英格兰银行行长）谈过，孩子更健康，英国经济就更健康。儿童健康有助于NHS（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这是你可以送给NHS最好的礼物。”
奥利弗反对儿童肥胖的运动也曾遇到阻碍。特雷莎·梅的2016法案（第一章）计划对饮品糖分征税，却对垃圾食品广告只字不提。
“父母该为儿童肥胖负全责？这简直是无稽之谈，该负责的应该是不称职的立法。谷物制造商大肆宣扬维生素D和纤维，但产品仍然糖分很高——他们完全是在胡说八道。”一些饮料公司已经改变了他们的食谱以避免征税，但奥利弗还想让他们在食品标签上注明成分，并取消在学校附近和电视“水闸”前投放的垃圾食品广告。“这是基本常识，”他说，“第一章让我感到羞愧，让我十分不快。”
上个月底，法案第二章公布，禁止向儿童销售能量饮料，并对面向儿童的高糖高盐食品广告做出限制。“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奥利弗说，“但仍有一些基础性的措施未能得到施行。”
那么，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呢？“学校的饮食教育，”他举例说，“为食品行业设定强制性目标。”英国教育标准局（Ofsted）应当“在饮食教育和午饭方面对学校作出评估”。他挥挥手，似乎是为了强调这些观点。“（对饮品糖分）征税是我的主意，但是让一名该死的明星主厨左右政府政策是荒谬的；他们本来就应该这样做。这不是我的工作。我的工作是倾听观众和读者的声音。”
他真正喜欢做的是什么？“电视行业，”他立刻说道，“它给了我很多乐趣，是这世界上最棒的东西。我小时候学习不好，但是特别擅长麦卡诺（Meccano）模型玩具、乐高和做饭。电视就像麦卡诺，我喜欢这些有技术性的东西。”他经营制作公司已经有17年了，“有一个自己的平台简直是最棒的礼物。”
“种植、烹饪——这是我喜欢在电视上播放的内容。我现在就希望坐上一辆路虎，开到苏格兰钓鱼，在河边的烧烤架上烤鱼——这就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欧洲时报》英国版与《英国电讯报》联合专版 本文作者：Carolyn Hart 译者：刘望山）
（编辑：新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