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时报申忻编译】私人大厨、随时待命的宾利豪车、鸟瞰苏黎世湖畔的美景……这一切并非某个豪华度假村的配置,而是一家5.7万镑一周的高级康复中心的配置。嗜酒如命的企业高管、来自沙特的同性恋者……都是这里的客户,对于他们而言,戒掉某种瘾并不是目标——他们不过是想让自己的某种“恶习”得到控制。
图为帕拉塞尔苏斯康复中心(Paracelsus Recovery)内的房间。(图片来源:《英国电讯报》)
一周只接待一名病人 为世界上最有钱、最隐秘的瘾君子准备
飞机一落地,我却没有感到神清气爽,在布达佩斯狂欢了一周后,现在我感到双眼视线模糊,口干舌燥。
我在苏黎世机场看到一个穿着笔挺的高个瑞士男子,他把我推进一辆宾利车里,开往了康复中心。这可不是一家普通的康复中心,这家康复中心一周的花费为5.7万英镑,而且只接待1名病人,这里有着最先进的设备。这家康复中心是为世界上最有钱、最隐秘的瘾君子准备的。
虽然我身上黏黏糊糊的,还伴有头疼,但是和之前坐过这辆宾利车 的人比较起来,我的身体更加健康一些。“曾经有一名女演员喝得酩酊大醉,她刚到的时候是从自己的私人飞机上滚下来的。还有一位皇室成员,当他从诊所醒来的时候,完全不记得自己飞了大半个地球才来到这里。”简·杰柏(Jan Gerber)说道,他是帕拉塞尔苏斯康复中心(Paracelsus Recovery)的总经理,也是创始人之一。
2012年,他开始和他的父母经营这里的设施,他的母亲是一名护士,而父亲是一名精神科医生,那时,这里也只有一位病人——他是一名嗜酒如命的首席执行官,曾在他们的空闲房间中接受治疗。如今,这家康复中心吸引了不少人,有超模、好莱坞明星,还有亿万富翁、皇室成员,以及政府首脑,他们更看重这里的保密性还有康复中心所提供的独特戒瘾方式。
传统的治疗中心会遵循“嗜酒者互诫会(Alcoholics Anonymous)”的严格条款。“嗜酒者互诫会”是上世纪30 年代发展起来的世界性的研究项目,该项目侧重于小组分享,屈从于强势,采取12步模式,最终,项目目标是节制。
然而,这家康复中心的病人并不一定要遵循这一模式。“已经有80年历史的嗜酒者互诫会模式可能适用于一部分人,但并不见得适用于所有人。说到上瘾,是没有什么四海皆准的准则。”杰柏说到,“对于很多客户而言,戒掉某种瘾并不是目标——他们不过是想让自己的某种恶习得到控制。我们强调自主产生的内在动力,而不是简单的做对抗。”
帕拉塞尔苏斯康复中心里的厨师。(图片来源:Paracelsus Recovery官网)
4周花费23万英镑 究竟是否物有所值
病人——这里一次只接待一名——会被安排入住在一间宽敞的奢华顶楼里,一同入住的还有治疗师、私人厨师、管家、豪华轿车司机、精神病医生,还有一名全天24小时待命的护士。通常,病人会住4周,大约花费23万英镑。
这听起来很像奢华酒店,杰柏指出,不仅否认病人的各种瘾不好,这些瘾通常是酒瘾,或是可卡因、性还有赌博;而且,让他们住在不习惯的地方只会适得其反。杰柏说:“会有客户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想接受康复治疗。如果你是亿万富翁,从来没有自己换过床单,当接受治疗的时候,却要和别人共用一间屋子,还需要自己洗衣服,这并不有利于治疗你的疾病。这就好比说,让一个从没去过野营的人在帐篷里接受治疗一样。”
说到这里,杰柏一时间变得很真挚。“无论你是谁,你有多少钱,每个人都理应因自己的处境获得同情和理解。”
但话说回来,这真的是个说起来很好的去处吗?纵容那些有钱的酒鬼、可卡因瘾君子和赌徒,对他们经过短期修复治疗,然后再把他们送回之前的生活方式中去?还是说,在世界领先医生的带领下,会用一种革命性的方式来解决一个老问题,这或许物有所值?
帕拉塞尔苏斯康复中心里的桑拿房。(图片来源:Paracelsus Recovery官网)
为身居高位的客户严格保密
我们的车一路开到一个很难形容的公寓街区后停下,然后我匆匆来到顶层,这里是一个面积达820平方英尺的香气迷人的迷宫,由大理石和橡木建造而成,室内点缀着香味蜡烛,还有插着鲜花的花瓶。卫生间抽屉里放着Molton Brown的沐浴露和洗发露,还有无酒精的漱口水(杰柏说:“酒鬼如果酒瘾上来了,会什么都喝的。”)。这里的视角可以看到苏黎世波光粼粼的湖泊。屋中还有一张巨大的餐桌,可以舒服的坐下12个人。轮船一样大的卧室中布置着一张沙发。而这一切都是只为一名病人准备的。
“来自中东的客户通常会带来随行人员。”杰柏解释到,有的时候随行壮汉多达50名。不过,一般来说,他们会租一层位于附近的Park Hyatt酒店的房间,并安排人住在那里。“我们曾经接待过一名亚洲客户,在没有侍从陪伴的时候,他甚至拒绝使用洗手间。”他补充说,“当某人身居高位的时候,他会有被害妄想症,这其实是个现实的问题。”
当我进入时,前台问了我的名字,随后给我加上了一个虚构的姓氏和生日。“办理入住的时候不需要你的真实名字。”杰柏说,带着邦德(Bond)反派中优雅的勇猛感。“通常,我们直到客人到达前都不知道对方是谁。除非他是知名人物,不然客户在这里度过4周治疗期间,我们不会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对于那些辨识度很高的人而言(比如广告牌上的人物,或是杂志封面人物),他们会采取大量措施遮掩行踪——比如,他们在监控新闻的同时,安保机构也会特别盯着狗仔队。
我并没有被检查是否携带违禁品——事实上,什么东西也没有从我身边带走,甚至是我的手机。“至于我的客户,这不是一道选择题。”杰柏说,“我们曾有一位客户拥有5 部手机——其中一部手机用来管理自己的生意。当然,这容易分散人们的注意力,我们并不鼓励,但是,对于他们而言,从工作中突然消失是不可能的。”
他回忆称,曾有一位电视明星,她有很大的酒瘾。如果当时她去了传统的住宅康复中心,一定会就此丢了工作。“我们会带着她的治疗师,每周一次,陪她一起录制节目,之后再带她飞回来,接受下面的治疗。”他说。还有一位客户是一名有权势的人物,他是个大酒鬼,迫切的需要帮助,但是他担心如果他取消每年一次的伊比沙岛的游艇狂欢,会惹人怀疑。为了挽救颜面,他的治疗师以潜伏的方式陪伴在他左右(引导他远离香槟吧台),一旦聚会结束后,再小心翼翼地把他送回帕拉塞尔苏斯。还有一个极端的例子,他们曾接待过一位皇室公主,她患有严重的饮食紊乱问题,在结束治疗后,她让这名治疗师搬到了皇宫,又接受了4 年治疗。
一系列奇怪测试 让你了解自己的身体
我在这里度过的第一晚,疲倦地换上了一件如云般柔软的睡衣,这件衣服便是我离开前一直要穿的制服。第二天一早,我的治疗师肖恩(Shaun)在早上8点叫醒了我,准备开始一整天的情绪酝酿和人体结构上的刺激治疗。我们驱车几分钟来到道路尽头的一个私人诊所,我被带到了一间封闭的厢房中,在这里,英格里德·里德尔(Ingrid Riedel)医生对我进行了一系列的奇怪测试。作为一名古怪的德国人,她专攻分子行为医学,这项医学还被称为大剂量维生素疗法,是一种依靠补充物来纠正生化失衡和预防疾病的补充疗法。
虽然十分好奇,但我表示怀疑,当我和一台百康(Bicom)仪器连接起来时,这场景有点像动画片中科学家的实验室,不过,这么做是为了确认过敏原。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对水果过敏,毫无疑问,这台仪器也确定了这点。同样,机器还确认我有花粉热——仪器确认对我影响最大的是树和花粉,令人沮丧的是,检测表明我还对小麦和麸质过敏。(但是我不打算理会里德尔医生的严肃建议,她建议我以后不要再吃面包和意大利面。)
之后,我开始打点滴,输了一些维生素C。我其实有点晕针,但是里德尔医生给我来了点劲爆的迪斯科音乐,她还打开了彩色绚丽的灯光,在屋中各种旋转,以这样的夸张方式,分散我对注射器的注意力。
最后,我还用上了梅塔特隆(Metatron),这是一台基于量子物理学设计出的诊断机器,由俄罗斯人在太空竞赛中研发,这台机器听起来和实际操作一样让人感到费解。机器用来检查我整个身体的内部。我躺在一张躺椅上,然而上面插的电缆比水母的触角还多,我看着里德尔医生一边点头一边发出啧啧声,她把光标从我的踝关节一直移动到心房处,接着,在我的头部完成了360度循环。
最后结果是什么?我没有喝足够量的水(正确)——这项结论是从我的肾脏中得出的。我不怎么运动(深感愧疚)——我的骨密度显示了这点。但令人困惑的是,我的肝脏仍然在运作,虽然,数据显示它已出现“疲劳的早期现象”。
经过3小时的称重、测量、扎针、扫描和检查,我又被送回了那间守卫森严的顶楼,屋中有个小手提箱,里面装满了药片,包括维生素、益生素和顺势治疗药。要求我一天吃三次,一次吃8片。
不止戒瘾 也能帮客户“戒”同性恋
接下来,我在套间里度过了完整的一天。看着天鹅和小船漂浮在湖面上,一拨拨川流不息的访客——按摩师、针灸师、营养师、瑜伽教练和个人教练相继到来,为我量身定制治疗方案,同时按照我的心情调整教学方法。
“如果一位病人特别高兴,或是说过分的高兴,这有可能是他们即将崩溃的表现。”我的治疗师这样解释道。
虽然在这里的第一天我只度过了一半,但是我感觉自己就是这项科学实验的主体。想象一下,这么多的关注要持续4 个星期,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这一定是自恋者的美梦。“我们的确诊断出不少客户有自恋症,”肖恩在跟我吃饭时说,“这是我们工作中最难应对的因素。”
“我们曾有一名沙特的病人,他是一名同性恋,而他的婚姻陷入了危机。就他的国家而言,绝对不能承认出柜,所以比起吃药而言,我们帮他找到其他应对方式。”杰柏说。
每天,我还会和精神医生蒂络·贝克(ThiloBeck)进行1个小时的会面,贝克医生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成瘾专家之一。虽然我个人并没有什么瘾,我来到诊所也单纯是为了采访(虽然头晚的宿醉很要命),但我们还是进行了治疗型的会面,就好像我就是一名真正的病人一样。在最后一个环节里,贝克博士告诉我了一些改变一切的事情。
一开始,一切都可预料。是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就抛弃了我;是的,我曾经历了痛苦的青春;是的,我曾一度抑郁;是的,我无数次地更换工作和居住国;是的,我曾一晚上喝了一整瓶红酒;是的,没有背景噪音我无法入睡;哦,今天,在我接受针灸治疗时候深感无聊,所以开始数吊灯上的玻璃珠子。
“你知道你可能患有多动症吗?”贝克医生说,他歪着头,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红酒是麻醉剂。它可以让你脑中的小精灵入睡。”
突然,一切顺理成章了——我的健忘、坐立不安、心烦气躁、短暂的注意力,甚至是我倾向于说完别人的句子,在接电话的时候在房间踱来踱去,还有我不断努力尝试让自己放松,哪怕是片刻。这些都是典型的成年人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ADHD)的症状,这是一种行为障碍,通常都会在小时候被诊断出来,而不是我这个年纪。症状的表现包括注意力不集中、极度活跃和冲动。
我原本期待,当我离开帕拉塞尔苏斯康复中心的时候只不过会有很多写作素材,顶多是对那场灾难型宿醉的治疗,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却得到了能改变我生活的诊断。
自从我回到位于伦敦的家中,我接受了一名专家对成人多动症的全面诊断,并得到了正确的药物治疗。我不再一宿喝一瓶红酒了,很高兴地说,我脑中烦乱的小精灵多少得到了控制。
必需得承认,大多数晚上,我还会喝半瓶红酒,我的水分摄取量仍然很低,而且我仍然没有开始锻炼——里德尔医生一定会摇着她的手指发出嘘声。但是,我认为杰柏会深感自豪。那位同性恋丈夫或许深陷异性恋婚姻中仍然不可自拔,但是,要比以前应付得好得多。皇宫中那位得了厌食症的公主可能不能茁壮成长,但是她至少活着。帕拉塞尔苏斯康复中心采取的令人耳目一新的现实方式应对人们的瘾疾和心理疾病,这适用于我们所有人……你只要有钱就行了。
(《欧洲时报》英国版与《英国电讯报》联合专版;本文作者:Annabel Fenwick Elliot;编译:申忻)
(编辑:秋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