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时报汤林石编译】达尔文的《物种起源》永远地改变了人类对自然世界的认识。这本书出版时取得了巨大成功,也引发了极大争议。医学史学家霍华德·马克尔挖掘了其背后的故事。
1860年6月30日,一个明媚的夏日清晨,牛津大学自然史博物馆外人头攒动。世界领先的科学协会之一英国科学促进会正在这里举办年会。与会者早早排起长队,为了在一场全体特别会议上占到座位。会议的主题是讨论一本叫《物种起源》的新书,作者是一位来自肯特郡的乡绅,深居简出。他声称自己解开了“谜中之谜”——物种是如何起源、适应环境并演变成新物种的。毫不夸张地说,这篇几百页的著作永远地改变了人类对生命科学和自然世界的认识。
不过,作者本人——查尔斯·达尔文缺席了会议。达尔文在成年后的大部分时间里饱受“胀气症”和其他健康问题的困扰。当时,他还在为18个月大的儿子的夭折而哀悼,女儿也生了重病,而且为了赶在竞争对手之前完成著作而精疲力竭。因此,达尔文没有在这场会议上为自己的毕生心血答辩,而是在萨里郡的一家水疗医院护理他生病的胃肠道。
在《起源的故事:达尔文的磨难》一书中,医学史学家霍华德·马克尔详细介绍了这位科学家如何写出这部巨著,以及他为此经历的那些艰难的日子。
《纽约时报》书评指出,马克尔在本书第一部分讲述了一个很多人已经知道的故事:达尔文差点被人抢先一步。1858年的一天,他打开收到的邮件,发现了博物学家阿尔弗雷德·拉塞尔·华莱士寄给他的一篇论文草稿。达尔文大惊失色,因为这篇论文和他自己当时尚未发表的自然选择理论不谋而合。达尔文狡猾地派两个朋友找到一家杂志社,向其施压,要求该杂志社在刊登华莱士论文的同时刊登他的论文。这两位朋友还坚持让达尔文的名字(以及他的许多荣誉称号)在作品发表时占据首位。华莱士慷慨大方,从未抱怨过这些诡计。但从这件事中,我们可以看到精明老辣的达尔文是如何操弄权术的。
科学家往往执着于成为“第一人”。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我最先发现”更有成就感。成功者得到的奖励远不止教科书上的一个脚注,或是建筑物墙壁上的一块牌匾。哪怕是亿万富翁给予突破者的丰厚奖金,也不过是暂时的光环和利益。成为重大发现的“第一人”是科学家名垂青史的最佳机遇。然而,由于许多人都在利用前人发现的数据和事实,往往会有很多人同时试图证明同一个绝妙的想法。达尔文和华莱士就是这种情况。
左图为《起源的故事:达尔文的磨难》,右图为本书作者霍华德·马克尔。(图片来源:W·W·诺顿出版社/密歇根大学官网)
达尔文从19世纪30年代起就开始在笔记本上记录有关进化论的想法,其中最知名的是他绘制的“生命之树”,这是他在1837年描绘的物种演变树状图。马克尔认为,上流社会出身的优越感可能让达尔文以为自己可以慢慢搞研究,从而忽略了其他更有精力、更有野心的人可能会超过他。
马克尔深入探讨了《物种起源》的创作过程以及它对达尔文的身体造成的伤害。有了危机感后,达尔文在短短4天内就拿到了出版合约,但与出版社的谈判影响了他的健康。随后,他不得不振作起来完成这部作品。每一页都是在一块支在膝盖上的长木板上写的,上面夹着几张世界地图。因为同事的孩子在纸上乱涂乱画,他差点弄丢其中一章。就这样,达尔文在13个月内完成了513页的写作,然后在医院里躺了9个星期。
达尔文的出版商曾想过把书名改成《起源:自然选择》。一位同行评审建议达尔文删掉所有关于进化论的内容,扩充关于养鸽子的章节。(这位同行表示:“所有人都对鸽子感兴趣。”)达尔文没有同意。
《物种起源》推出后销售火爆,尤其考虑到它的价格相当昂贵(当时一本书的售价相当于如今的105美元)。不过,人们的评价也相当苛刻。达尔文读完一篇评论后呻吟道:“我像被痛打了一顿。”他的健康状况随着每天在剪报中读到的评论风向而忽上忽下。更夸张的是,马克尔认为达尔文自己的出版商也安排了一篇针对此书的“恶评”,希望能引起争议,从而提高销量。
马克尔在书的最后一部分讲述了1860年6月关于达尔文理论优劣的传奇辩论:生物学家托马斯·赫胥黎(有“达尔文的斗牛犬”之称)与牛津大主教塞缪尔·威尔伯福斯在那场达尔文因病缺席的会议上针锋相对,进行了一场进化论与神创论的“牛津大论战”。
马克尔还澄清了人们对这场辩论的误解,包括认为赫胥黎“大获全胜”的观点。事实上,在场的许多人,包括一些科学家,都认为威尔伯福斯主教击败了赫胥黎。马克尔认为,进化论之所以赢得人们的支持,并不是因为这场辩论,而是随后数十年的努力。全世界的科学家——其中许多是默默无闻、收入微薄的助手——都在努力收集进化论的证据。公众对进化论的接受过程,就像进化论本身一样艰难而缓慢。
(编辑:唐快哉)